他想着。

    “我困了,还不快点?!”

    “哦。”陈娇慢吞吞的,又凑近了几分,半披在一边的头发落到了楚成渊胸口,隔着中衣搔动,让他很不自在。

    楚成渊努力撑开自己的胸膛,离她的头发远了半寸:“喂,你的头发该洗了,都有味儿了。”

    “嗯?”陈娇嗅了嗅,十分不解地偏过头,缨带甩到楚成渊喉结,带子上的凸起是硬的,在楚成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今天才洗的,没有味道呀。”柔顺的长发落在肩头,细嗅时可以闻到蔷薇花露的香气,总是莫名让人想到蓊郁的盛夏。

    “我说有,就有!”

    楚成渊“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她推了个趔趄,上下一摸索,知道喜服解得差不多了,自己把外衣剥了下来,火烧屁股似的撞进了内室。

    陈娇不明所以,抓住自己打结的头发,一边解一边跟进了内室。

    楚成渊走得太快,小腿撞上了脚踏,“嘶”了一声,不过好歹是找到了床的位置,刚坐下就听见她过来的声音,警惕道:“你过来干什么?”

    陈娇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还以为他小气,半张床都不肯让出来,想着如今又是寄人篱下,不仅要看他的脸色,连个觉都睡不成,叹了口气,自己到一旁的梳妆台前坐下了。

    睡意全无,都怪这条该死的缨带,要是凭本事抢,楚成渊肯定跑不过她。

    不过欺负一个盲人,好像也不算什么本事。

    楚成渊躺到床上,不是他熟悉的被褥,这被子又软又轻,褥子比十床被子加起来都厚实,一躺进去,跟火烧似的。

    烧得他酒意都醒了一半。

    楚成渊眼睛受伤后,过了一段很颓废的日子,开始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做任何事都不许人帮忙,晋王府的侍女要来帮他,就被他胡乱扔东西,大吼大叫地吓走了。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都是一样的黑暗,他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就连楚秩和楚序,也不能在他睡觉的时候进他的房间。

    只要房间里有人,他就睡不着。

    陈娇在那边扯自己的头发,不时发出“嘶嘶”的作痛声,在楚成渊耳朵里,就好像烟花炸开了,格外清晰。

    楚成渊翻了几回身,终于忍不住掀开被子,朝陈娇吼道:“又不是不让你睡,你自己出去找个地方睡,这也要哭,你是眼泪做的吗?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丢脸——”

    陈娇愣了愣,对呀,谁说她就一定要和楚成渊挤一张床了?听说大户人家的夫妻都是分房睡的,也是,两个人嘛,总有些作息不一致的,像哥哥那样的,每日三更起床上朝,做妻子的又不用上朝,起那么早干嘛?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找惜言,让她再给我收拾间屋子。”陈娇喜滋滋地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凑近架子床,自言自语道,“这被褥是瑞珠新做的,我得抱走。”

    楚成渊气急,死死抱住被子不撒手:“你把被子抱走了我盖什么?雀头香,你成心欺负我!”

    陈娇扑了个空,被他拽过去跌在床上,纠缠的头发终于散开来,缀了珍珠的缨带落在被子上,被楚成渊一卷一抱,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楚成渊的头发落在陈娇颈边,像是万千只猫爪在心尖上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