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掸了掸被孩子弄脏的衣服,几步冲到她家娘子面前,灿烂着一张脸邀功道,“三娘子,好了!那法子还真管用。”
向晚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带着寿儿准备离开。
“站住!”
那汉子见她们要走,大喝一声,反而不依不饶起来,“将我儿子折腾成这样,你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不成?”
向晚转过身来,挑眉看向男子,不然呢?
“道、道歉!”见她竟一副理直气壮不知悔改的态度,男子气结,抱着孩子就要上前进一步理论。
就在这时,早就赶了出来,却一直站在角落里没啃声的张老大夫冷哼一声,呵斥道:“糊涂!老夫竟从没见过你这等蠢笨之人!”
那男子被这声骂给骂晕了,他抬头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形容猥琐的半老头子,一双又粗又乱的眉毛皱起,“你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随便乱骂人了!”
旁边的坐堂大夫忙拉了拉他,悄悄提醒了一句,“这是我们张老大夫。”
张老大夫的医术在京东东路都是有名的,那男子听说是他,不吭声了,脸上却仍是一副明摆着不服气的样子。
“说你你还不服气。”张老大夫见状又是一声冷哼,他指了指寿儿,“若不是方才这位姑娘见事快,想法子将令郎嗓子眼里卡着的东西给弄了出来,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找人麻烦?”
“老夫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恩将仇报,真是有眼无珠的东西!”张老大夫说罢,气呼呼地一甩衣袖。
汉子听得这话傻了眼,啥?这可恶的胖丫鬟方才那么折腾宝儿,竟然是为了救他?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个法子?”张老大夫却不再理会他,走近向晚问道。
向晚保持着她在生人面前标志性的木呆表情,“有次在家书中书房读书,无意中看到的。”
先是朱老夫子写给向老元帅的信,接着又是《毒性药症直指》的注释,再到这救治意外吞咽下异物的法子。
张老大夫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绿豆眼眯了起来,“老夫对贵府的书房还真生出了几分兴趣。”
“真是在书房看到的,我可没骗您。”不过嘛,是前世的书房。
张老大夫这人嘴臭心善,向晚才不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看在怀中揣着的两瓶药上,大度地朝他丢了个笑脸。
听到这里,那汉子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向晚面前,咚咚磕起响头来。
“小的眼瞎,竟把恩人当仇人,险些铸成大错来。若不是恩人仗义援手,宝儿、宝儿他怕是已经……”
那汉子说着,越发惭愧悔恨不已。
向晚垂眸没有吭声,她救孩子只是单纯的想救而已,并不是为了得这汉子一声谢的。
这感激并不值钱,方才他不是还指着自己鼻子叫骂吗?人情世事,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