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和陆暄暄伏在冰凉的石头上静等了约摸一个时辰,远处姗姗而来一顶骄撵。

    轿子停在了大石头前,轿夫喊了一声:“落轿。”将轿子停在了大石头前,几个轿夫与官兵合力去抬大石头,轿中有人低声问道:“什么事?”

    “回马大人话,有石头挡了路,许是山上滚下来的石头。”

    “山上滚下来的石头?那还不赶紧搬走?若是再滚下来石头砸了本大人怎么办?”马大人咬字不清不楚,低声催促着,话音未落,又道:“算了算了,我先下去吧。”

    马大人下了轿子,在众人的搀扶下迈过了石头,他走路摇摇晃晃,脸也涨得通红,看来没少喝。夜晚凉风习习扑面,马大人心情不错,立在半山坡,在等待手下搬轿子的档口放眼远方渡口停靠着的船,在心里粗粗盘算起了自己这一趟又能买下多少亩田地,算到最后,马大人心潮起伏,一时间心旷神怡,颇有引颈高歌一曲的冲动。

    “啪嗒。”地一声,马大人脖子上似乎飞来了了什么小虫,他抬手拂了拂,小虫跃到了他的手背上,马大人低头一瞧,瞧见了手背上一只大蜈蚣,他心里一惊,连忙拂袖,到底还是迟了,手背一痛,马大人痛叫一声,划破寂静的长夜。

    小华佗是凌晨被丁文旺叫过去的,他人都没睡醒,吊儿郎当的斜挎着药箱子,站在一所气象恢宏的大宅院前,丁文旺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华佗眨眨眼,心说自己名字就这么难记么?

    “薛宗晏。”小华佗打了个哈欠。

    “你别打哈欠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我再多嘱咐你几句,里面躺着的是督粮道的马大人!他也是被蝎子蜇了,他自己带来的大夫是朝廷的官医,他们都束手无策!你去给好好看看,用心着点!”他顿住,沉声强调道:“绝不能有差池,你懂么?”

    “啊,行,小事。”小华佗稀疏平常的回,他没太把丁文旺放在眼里。他薛家祖辈出御医的大户,从前济南府府尹大人的公子见了他薛宗晏都跟他称兄道弟的,面对一个小小县太爷的儿子,小华佗半点毕恭毕敬没有。

    小华佗又打了个哈欠,眼眶子都湿润了,睡眼稀疏的揉揉眼皮。

    与小华佗所不同,丁文旺神情紧张,带着小华佗迈步进去了,绕过亭台楼阁,穿过花园廊道,立在一方院门前,丁文旺点头哈腰的请人通传。

    丁文旺立在院前不住焦虑的错手,踱步,连带腰上的玉佩也跟着凌乱地晃荡来去。

    小华佗斜斜看了一眼丁文旺腰上的玉佩:“你这金包玉还行,里头的和田好像快要盘出来了。你汗手吧?汗手适合玩和田,我不行,我手干,只能盘玩手串什么的,再不然就是鸟笼子,蛐蛐笼子,我最近挺喜欢盘笼子的,有点意思。”

    丁文旺一愣,看向小华佗,以为他在暗示自己什么,面露不屑,指了指腰间的玉佩,慢声道:“你把马大人医治好了,这玉,本公子赏你了。”

    赏这个字,严重侮辱到了小华佗,小小的金包玉,有个甚的稀奇,小华佗心说老子从前房间里的八扇屏风是金镶玉做的,他心里暗骂一句:去恁娘的吧。

    侍从通传回来,带着丁文旺和小华佗往里步入,丁文旺沉声道:“你小子给我机灵着点,懂么?”

    【机灵恁娘】小华佗心里再次暗骂一声,敷衍点了个头,随着丁文旺身后进去了。

    屋子里聚了四个大夫,县太爷以及一些其他漕运官员,那四个大夫也是官家的,负责跟随出航漕运给官员治病,他们围成了一团窃窃私语,马大人躺在床上,闭目不醒。

    小华佗走了过去,坐下号脉,人就一愣。

    咦?这不是跟丁文旺症状一样的毒么。他看了看马大人手背上的伤口,蝎子是他泡在毒水儿里养着的,错不了,他眼睛一转,打开匣子,取出了针灸包,旁边的几个大夫沉声道:“住手!”

    小华佗怔住,抬头看着他们。

    当中一个年岁大的问他:“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