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佗目光游移,声若蚊蝇:“就是.....经验呗。”
“什么经验?”老大夫的声音拔高了不少,明显是在质问:“你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能凭的是什么经验?!”
“我凭的是济南府薛家长房长孙的经验啊。”小华佗站起来,自我介绍了:“济南府薛家,听说过吗?我是薛家的人,我叫薛宗晏,别人家的三岁小孩背的是人之初性本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们家三岁的小孩背是千金方,伤寒论。那能一样吗?”
屋子里静了一瞬,一个大夫试探得问:“太医院院使大人薛闻广是你何人?”
“那是我爹,但是他很早就退下来了,他身体不太好,如今在济南府勉强将养着,现在的院使是我二叔薛闻洪,我三叔薛闻达就任院判之职。有个最年轻的御医薛平晏,不知你们听过么,是皇上御用的太医,是我堂兄,深受吾皇信任。”
屋子里静了一瞬,马大人垂死病中惊坐起,高呼一声:“贤侄啊!”
伴着这一声贤侄,众人霎时激动起来,小华佗都没分清谁对谁,被众人簇拥着摁坐在了马大人的身旁,有人把县太爷和他的儿子丁文旺扒拉到了一旁去。
小华佗不用自己找借口为何沦落至此,马大人直接问他:“未曾料得贤侄竟然悬壶济世云游至此,我马大荣之幸事也啊!”
众人的眼中射出炯炯的光华,紧紧凝视着小华佗。
要知道,小华佗列举的这几个人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薛家世代出过的御医多如牛毛,皇帝也是人,偶尔也会跟信任的太医拉一拉家常,抱怨一下生活当中的烦恼,当皇帝手里捏着个折子痛骂满朝文武都是酒囊饭袋时,御医一边给皇上号脉,一边劝慰着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微臣倒是认识一个奇才,或许能为您分忧。”
用不用自然就是皇上决定的事,可一旦用了,此人那可就是一朝升天了。
从前皇帝用没用过薛家御医举荐的人不知道,可如今的皇帝却用过不少,对于马大人来讲,上天凭白掉下来一个薛宗晏,跟掉下来一个大馅饼没区别。
小华佗此刻有点找到从前的感觉了,撩袍翘起了二郎腿,身子习惯性的一歪,咧嘴乐了:
“世伯哪里话,好好养伤,别介怀着,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这小地方崇山峻岭,万物皆得滋养,莫说蝎子都比别处的毒,就连花草还有毒呐,你知道不,村里有个给驴马配种的老朱头,让一片叶子给划破了腿,当天脚就不能动了,去别的地方看,都说得卸了大腿,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给治好的,现在走路就跟正常人一样,他就服我,还要拜我为师呢,我心想,我薛家长房长孙收他一个给驴马配种的老朱头,这传出去也不光彩,但他慧眼识珍珠,我这人没别的,仗义!我不驳他面子,教了他几天,你猜怎么着,现在那村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去看病,还有啊,我那次还碰见一个,人突然跟疯了似的,说自己看见太上老君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都说可能是癔症,我一把脉就知道,吃错东西了,有种毒蘑菇,吃少了能使人致幻,吃多了就一命归西,你知道是哪种吗,红伞白杆的那种毒蘑菇,我跟你讲啊,这毒蘑菇还有区别呐......”
小华佗夸夸其谈,唾沫星子乱渐,他从前就这样,话多,听众也多,如今沦落到了这穷乡僻壤,除了醉心之外没人再肯听他说话了,尽管他一遍遍的对外自报家门,可这穷乡僻壤,没人听过济南府薛家是什么意思,终于来了一群识货的了,小华佗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
马大人握住小华佗的手,脸上半点不耐烦都找不到,只是用真诚的目光切切望着小华佗,脸上展现着如阳光般和煦的微笑,他不住点头,聆听,在最恰当的时候接茬:“哦?是吗?有这等事?嘿?还真好,哦?哈哈!这可真有趣呐......”
小华佗说得口干舌燥时有人递茶润口,他撩起茶盖轻轻一嗅,嗬!带着淡淡的豌豆香味,他撩起眼皮,满意道:“这小地方怎么还有姑苏城天池山栽的茶?”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果然见多识广,贤侄啊,这是我们途经天池山时姑苏城的知府送的!”马大人说着话,看了下人一眼,下人立时会意,转头出去了。
“姑苏城的知府我好像见过,有年中秋好像去拜会过我爹,是叫刘.....刘奇盛,嘴巴不利索,一说话就打磕巴,如今还是他么?”
“对对对,就是他就是他。”
“真不知道,贤侄来这地方悬壶济世了,真有缘,咱们缘分不浅啊。”马大人拍了拍小华佗的手背,感叹道:“贤侄怎么不去太医院呢?你们薛家自己人若想去为皇上效力,想必都不用考核直接就进入了吧。”
小华佗倒是想去太医院为皇上效力,因得不务正业加之扬言要娶丫鬟为妻,实在离谱,被他爹娘轰出来了,他僵硬一笑,道:“嗐,行遍千里路,对我医术也有长进不是么?我还年轻,先历练着,这个不急,早晚是要进的,多长长见识对我没坏处。”
“哎哟,真有志气!不愧是薛家的长房长孙。”众人附和着,不住点头,就跟真事儿似的。
县太爷爷俩立在一旁也跟着点头,但他俩脸上多少有些惶恐,十分懊恼为什么不早早发现小华佗呢?!可也不赖他们,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哪听说过皇帝身边的红人姓李还是姓薛,再说,谁能想到在这泥地一样的小地方里竟藏着一颗货真价实的珍珠呢,如果没有今日马大人这群官员来此,就算小华佗跑去衙门口击鼓自报家门,县太爷恐怕只会送小华佗一句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