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暄坐在车板的右边,手里拎着一个小鞭子,心情很不错。

    沿途路过一户人家,远处有个妇人用着挑剔的语气高声道:“你上回送来的柴都受了潮,难烧极了!”

    她见得一个樵夫背着一捆干柴,半躬着腰正陪着笑脸给那妇人鞠躬:“可能前些日子下了雪,下次会注意的。”

    妇人一脸挑剔的瞪了他一眼:“这回的柴我不给你钱了,上次你送来的都是潮了的!”那妇人一遍遍强调着都潮了,其实这一捆柴不过也就两个铜板,可那妇人摆明了不愿给他,可送柴人始终陪着笑脸,歇下了一捆柴火,仔仔细细的绑好,递到了妇人手中,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甚至都没有开口找妇人要钱的意思。

    陆暄暄就那么看着那个送柴人,像是看着过去的自己一样。

    她知道那个送柴人为了怕失去这一个老主顾不会讨要这捆柴的钱,他们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们也仅仅拥有使不完的力气。

    陆暄暄心里难受至极。

    她赶着驴车,在和那送柴人擦肩而过时,陆暄暄跳下了驴车,将他叫住了:“大哥,能不能劳您给我爹爹去送柴呀,住的不远,就在东村。”

    “能能。”送柴人很高兴,连声应呵着。

    陆暄暄把陆大山家里怎么走告诉了送柴人,又自银袋里拿出了一两银子:“那就有劳您了,不必天天送,我爹爹生火做饭少,您隔个三五天的送一趟就行。每月十五,我回娘家,给您结一次钱。”

    送柴人愣住了,望着陆暄暄手里的银子,却没有接:“用不了这么多的,送柴只要两文钱,一个月下来也不值一贯钱啊。”

    陆暄暄笑着低声道:“有点麻烦,您得偷偷给他送。别让他看见您。不然他要缠着您盘问了。您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把柴扔到他院里,不必跟他打照面,有朝一日万一发现了,您可千万别告诉他是他闺女给他送的柴,您随便编个什么说辞蒙混过去就是了,这也是个劳神费力的活儿,自然得多给您些了。”

    陆暄暄这么说,一来是想变相接济樵夫,二来,她是真怕陆大山见自己都给他花钱请樵夫了,定要觉得秦家不差钱,跑来借钱去赌了。

    樵夫没细问,规矩他都懂,不该他打听的事儿他自然不会多嘴,只是连连对陆暄暄道谢。

    陆暄暄挥挥手,上了驴车。

    她身上穿着秦风给她买的厚棉衣,手里握着秦父给他的银袋子,她突然觉得,秦家对她其实是有恩的。

    陆大山赌急眼时六亲不认,就算把她卖去青楼她也得挨着。

    陆暄暄甚至有一种直觉,陆大山没把她卖去青楼的原因简洁明了,只因为秦家给出的礼金比青楼可高了不少。

    陆暄暄回去了秦家,秦力早就眼巴巴的恭候多时了,看见了陆暄暄赶着驴车回来,又见她车板上放着一笼子活鸡,他激动得恨不得放两挂鞭炮庆祝一下。

    陆暄暄甚至给秦力打了酒:“爹,我出门忘了问您爱喝什么,花雕可以吗?”

    “太可以了!”秦力一把接过了酒,扭头回了屋子里。

    秦风也走了出来,影影绰绰的看见了一辆驴车,他问她:“你买驴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