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言老实了。
老薛头自打那晚上来看过他一眼,就没再搭理他,秦氏倒是三餐都来送饭,只是话也不多,送完饭就走。
谢兰若给他上跌打药酒,他硬是咬牙忍着疼,一声不吭,眼里窝着泡泪水,像极了被人丢弃的细犬。
她将大瓷碗搁到他身前,往碗里扔了一枚铜板。
周叙言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谢将军,你这是作甚?”
“赏你的,路边的乞丐都没你可怜。”
周叙言一下没忍住,泪水决堤而出,哭嚎道,“我这次闯下了大祸,老爹和阿娘会不会不要我?”
“他们若是不要你,”她只是提了个可能,真的不是存心要害这孩子,“你就不认这爹娘了?”
周叙言一想到没人要他,眼睛都哭肿了,“我长大后还要孝敬老爹和阿娘,怎么能不要他们?”
谢兰若:“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周叙言抽噎地望着她。
“自己犯了错,整天就知道以泪洗面,还想等着别人来哄你?”
她说了他道:“你要是真怕他们不要你,就去找人认错,成天哭丧着一张脸有什么用。”
周叙言猛地跳下行军床,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谢兰若出声喊住了他,“回来。”
他抹干了眼泪,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怎么了,谢将军?”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还不够惨,“看在你和我私交甚笃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老薛头在岛上练兵,操练结束后,他走下山坡,一抬头,硬是被眼前的“小鬼”给吓破了胆。
“你缠成这样吓唬谁?”
“老爹,我给你磕头认错。”
周叙言说着跪了下来,“咚咚咚”地在甲板上磕了三记响头。
老薛头将他从甲板上拽起,见他疼得龇牙,立马松了手上的劲道,把人牵到船边,指着澄澈的江面道:
“照照你的脸,还有你的胳膊和腿,用绷带缠成了什么鬼样子。”
周叙言看着水里倒映出的那个小人,除了外露的两只眼睛,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左眼和四肢还抹上了紫药水,怎么看怎么吓人。
“老爹,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