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走出船舱,见回航的船上,士兵们高举着火把,伤员正不断地从船上抬下来。
金鞭子和贾道士抬着担架冲在最前端,而架子上躺着的人,赫然是裴轶!
她拨开人群冲了过去,“大当家哪里受了伤?”
斧头孙着急忙慌地跟在后头跑,“肩膀被箭射穿了,一路上流了好多血。”
江映禾纵观全场,指挥着他们将轻重伤员分开放置,她一眼看出了裴轶的伤势最重,疾步朝他奔了过来。
“将人送到船舱里,动作要快。”
她转身吩咐了谢兰若道,“镊子、针线、大剪刀一律备好,点上煤油灯,把药罐里的止血汤药拿过来,还有纱布和绷带。”
“马上去办。”
裴轶被抬进船舱里时,整个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江映禾令贾道士和金鞭子将人侧身扶起,她剪掉了箭羽,朝谢兰若喊话道,“纱布拿过来,一会儿拔箭后,死命地堵住那个血窟窿!”
谢兰若正往裴轶的嘴里灌麻沸散,闻言将碗丢给斧头孙,令其继续往他嘴里灌药。
江映禾利落地拔出了断箭,一脉血紧跟着喷涌而出,随即被谢兰若按住了血口,死死地堵了下去。
满目的赤焰色,血腥味冲进了鼻子里,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一下喷到了帷布上,还流得被单上满满都是!
裴轶在剧痛中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模糊微晃的视线里,他看见谢兰若猩红的一双眼,和不断隐忍下紧缩的下巴。
“伤到大血管了。”
江映禾知道这种情况有多危急,九死一生,稍微按不住喷薄而出的血脉口,这人就没了。
“谢将军,接下来的话你听清楚了,在我找出破裂的血脉并进行缝合之前,你千万不能松手。”
江映禾紧紧地盯着她道:“你一松手,找不到这血脉口,这血就没法止了。”
“我死不松手。”
裴轶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依稀辨得出她上泛的泪水,动了动手指,想伸手将那一抹泪意抹去,如何用力都抬不起手。
困意排山倒海地袭来,他在意识退去之前,感触到了成串的水珠滚落在了他的脸上。
谢兰若止不住地哭了,从来没有谁的命死死地攒在她的手里,她越是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越是不能自持地泪流满面。
裂锦声“哧啦”一声响起,江映禾撕毁了裴轶的衣衫,用止血汤药泡住了那一处伤口,拿镊子一点点地分离出骨与肉,分辨出了那一道破口的血脉。
“谢将军,看好这一处血脉的走向,你按住手里的纱布,不要放松力道,一点点地往两侧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