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和周叙言在半道上被放了下来,在黄沙漫天的土路上,徒步往县郡走去。
俩人脸上抹着锅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一身破絮的烂夹袄,手里端着个破瓷碗,那邋遢的模样,一看就是要饭的。
周叙言摆谱地道:“到了子衿巷,你看我的眼色行事,可别让匈奴的细作看出破绽来,坏了谢将军的大事。”
“凭什么听你的?”谢琅天生反骨,横了他一眼,很是不服气。
“你上街讨过百家饭吗?”
周叙言学着老薛头的架势,骂咧咧地道:“没经验的新手还在这里嘴硬,有老师傅带你,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就该对我感恩戴德。”
谢琅觉得他脑子缺根筋,上街讨过饭还能成为他炫耀的本事,不过他不打算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没和他争下去。
“说你两句,你还摆起了脸色,一会儿上门讨饭,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你是不是还要和人叫板?”
“那你倒是教我一下,被人骂该是个什么表情?”
周叙言手上拿着个破碗在他面前晃,冲他舔了个笑脸道:“大爷,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赏口饭吃?”
谢琅忍着笑,怒骂了他一声,“滚——”
周叙言收了碗就追着他打去。
俩人到达子衿巷时,沿街卖吃的铺面上坐了不少人,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挨家挨户地讨起了百家饭。
“大爷,我和弟弟逃荒而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行行好给口吃食?”
“哪里来的叫花子,有多远滚多远,别挡着老子开门做生意!”
周叙言被一把推了出去,好在谢琅及时稳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在地上。
“走,别回头瞪人家,往下家讨去。”周叙言按低了他的头,将他往外带走。
俩人走遍了沿街的铺面,受尽了白眼,只有茶水铺子的掌柜见他们着实可怜,给了他们俩个卖不出去的馕饼。
谢琅盘腿坐在街上乞讨,他低头咬了一口馕饼,差点把牙都给磕没了。
周叙言讨了碗茶水回来,嘲笑他说,“蠢蛋,馕饼要泡软了才能吃。”
谢琅踢了他一脚,让他别挡道,“退到一边去,对面来人了。”
铁匠铺前面停了一辆马车,车夫上到门廊,叩响了门环。
府里的人应声出来开门,俩人耳语了一番,便一同走进了院子里。
周叙言看着大门再度合上,颓然地坐到了地上,“谢将军让我们盯着这三间铺面,可一早上过去了,这三间铺子都关着门,我们也瞧不出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