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宫人过来宣道:“太后驾到!”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袖行礼。这是太后走出珠帘,亲自参与贵人之间的嬉戏,以示亲爱臣民的程序,当然太后也不会真的同这些贵人们玩闹,多半就是露个脸,打个招呼便罢。
此时太后说了免礼,众人便都直起身子,面朝太后,整个宴席上唯一有这么一会儿能见到太后真容的机会,不少好奇的新贵夫人还特意抻头打量了起来。太后秦氏此时已是天命之年,但身为贵妃,之后又成为太后,她向来保养得当,又没有生过孩子,整个看起来竟与三十出头的美妇不相上下,令得一众贵人好生羡慕,有与后宫往来多的便直接赞叹起来;一切至此还算寻常,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秦太后往重人这边看过来时,突然两眼圆瞪,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都脸色苍白,仿佛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
众重人都是一愣,互相看看,按规矩他们这时应该上前行礼的,现在太后这番行容,令他们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太后一脸茫然,只好等她自己平静,然而太后并没顺利平静下来,反而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一个方向尖叫:“有……有鬼!有鬼!!!”
众人大骇,往太后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身着月白束腰锦袍的少年立于一片短树旁,月光下,与周遭花树似乎融为一体,少年的面色被月光映照得白了几分,清俊的五官更显得精致娟丽起来,乍眼间好似诞生于花树之间的妖精一般。
这少年不正是威宁王重妃么?众人惊疑地看向沈渊,沈渊从听到太后那声惊叫,又指向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难道太后能看到白团子状态的莫仲越?!而后又觉得不对,太后直指着自己,难不成自己身后有什么?这么一想,他后背汗毛倒竖,连忙往前迈进一步,侧身回头往身后看。
因为太紧张,莫仲越甚至被他夺了控制权,只能由着他这么一进一回……
紧接着就听秦太后随着他那一进步,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她!她过来了!不!不!别过来!!!”叫完,竟转身朝一旁的宫舍狂奔而去……
留下一众人等满头雾水,沈渊更是莫名其妙:“这……这是怎么了?!”
宫宴后半席,太后彻底没有参加,说是身体有恙,令贵人们自行取餐行乐。众人自然也不敢问,也不敢说,甚至有人窃窃私语……沈渊感觉到了人们猜疑的目光,低头沉思:“为什么你不想我见到太后?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莫仲越却表现得非常无辜:“这件事上,我大概不比你多知道多少……我原是担心因为你与红启曦长得相像被太后看到猜出身份,到时候提前攻击你。”他停了一下,却又道,“可她这表现……好像是认出你了,又好像是真的见到鬼了一样……”
沈渊沉吟半晌,突然道:“母亲说,我与齐后……长得很像?”
“嗨,她那是因为跟齐后太熟了……”莫仲越突然住了嘴,如今这世上跟当年齐后相熟的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不就只剩下这位秦太后了么?!所以,秦氏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突然从沈渊的躯壳中脱出来,飘浮在半空中,看着沈渊的脸,“我……我有一个猜想。”
沈渊的神色已然冷了下来,“我也有个猜想,我想印证一下,需要你帮我。”
莫仲越沉声道:“我帮你!”
“飘着做什么?进来!”沈渊忽然瞪着他道。
莫仲越一愣,似乎这才意识到魂魄飘荡在外时的刺骨寒冷,连忙打了个哆嗦,再次附进了沈渊的壳子里,“真冷!”他道。
沈渊嗔道:“以后别随便出去。”
“哦……”莫仲越闷闷地应了一声,反常的乖巧令沈渊忍不住在魂池中挤了挤他的魂魄。
“靠紧点儿。”
“嗯?”
“给你暖暖。”
“嘿!”白团子很快乐的一笑,靠了过来。
两人在魂池中的交流,外人自是看不到的,人们只见到神色呆滞的威宁王重妃,过了一会儿又莫名诡异的笑了起来……一时间,贵人们之间悄悄传开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