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时,已是戌时,人们陆续散去。
沈渊出得宫门,果然只有王府的车夫与随雨候着,王爷醉酒,已然先回府了。
随雨有些委屈,王爷便这么将重妃丢在宫里头了,这么不上心的么?
沈渊自己由毫不在意的上了车,回到王府,迳直去了莫仲越的长风阁。
重妃竟然去了长风阁探望王爷,随雨觉得难不成,王妃也醉了?
沈渊进了内室,见莫仲越那壳子还睡得好好的,微松了一口气,令侍者都退了出去,而后在魂池中问道:“你要现在附回去么?”
莫仲越道:“我以为你今日就想去探个究竟。”
沈渊咬了咬牙,“你这么离魂,真的不要紧么?”
莫仲越笑笑:“还好,近来习惯了,倒也无所谓,方悟生说过,我们俩的契合度极高,你记得吧?”
沈渊沉默片刻,决定不再矫情于此,说道:“如此,就劳烦你了。”
莫仲越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停了一下又道,“你换一身装束,这样不适合。”
沈渊点头,他这一身进宫时见过的人很多,太容易被认出来。
莫仲越控制着沈渊的身子回到定风阁,从一堆重人常服中挑出一件极浅的桃色衣衫来,穿上。
沈渊尴尬不已:“为……什么要这样穿?”
莫仲越一边整理着衣袍的领边,一边道:“我小时候见过许多次齐后,她长得美艳无伦,却喜素妆,衣着也只喜欢清浅的颜色。”
沈渊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听莫仲越提起他眼中的齐后——自己的那位亲生母亲。
“你与她有七八成相似,不过你是男子,与她自然是有些分别,不过……”他沉默了一瞬,极轻地笑了一下,“也极好看。”
沈渊只觉耳根被这一声只存在于神识之中的赞美点燃,瞬间烧上了整个脸颊,他大声干咳了一下,道:“走吧。”
莫仲越又道:“再等等。”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盒铅粉来在脸上抹了厚厚一层。
沈渊这辈子都没这么打扮过,汗毛都竖了起来:“你做什么?!”
“你不懂,做戏做全套,你看这么一抹,你白得跟个女鬼没区别了!是吧!”莫仲越将脸往镜前一怼。
沈渊看了一眼,嫌弃得不行的闭上:“快莫给我看了!你该怎么办快去!”
莫仲越笑笑,又在衣裳外头套了一件黑色大氅,将浅色的重人常服裹在里面,出门翻身上房,几个起落,便再次进入皇宫。
掖华宫中,跪着一地的宫女宫人,一地的碎玉残盏令他们噤若寒蝉,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