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变小了,屋里摆设简陋,有个小炭盆正烧着炭,一盏煤油灯冒着油烟,范卫一半脸被包了起来,漏出来的眼紧闭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段易正忙碌着东西。
段易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范卫躺在没吭声。
“你的脸被烧毁了一半,喉咙骨也被打碎了,以后说不了话了,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好事,人这一辈子啊,很多时候都是祸从口出,就是当个哑巴自在!”
范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扭过身,将脸扭进了暗影里,开始还克制着,想到被大火烧死的母亲他终究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段易在床边坐下:“你还记得些什么吗?是谁杀了你的母亲?”
范卫脑子里闪过那对男女的相貌,是他们放火烧了自己的家?是谁动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生前最后一丝希望留给了自己,是那个女人———,不,不会是她,他支支吾吾的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失去直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一阵比黑夜还沉闷的绝望令他生不如死。
段易站了起来:“你现在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除了身体,你的意志更是不堪一击,我要去找范蛋了,宋老酒准备收你做义子,以后你就跟着他们家活,你好自为之吧!”
范卫心中悲戚,原本想得到些许安慰,却没想段易恶语相向,果真不近半点人情,范蛋这六年是就是这样过来的?他要去找范蛋?父亲必定是和范蛋在一起?这对男女定是在找父亲?父亲肯定不会再回来,令他不解的是父亲竟然只带走了蛋,他一骨碌爬起拽住段易的衣角;“带我一起去!”可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啊啊————”
段易问;“你想跟我一起去?”范卫哭着点点头,他不想留在牛角村,他更不想回到那个被烧成废墟的家,院子里玉芬焦皮的味道久久难以散去。
“我问你,大火前何人去过你家?”
范卫想说话,喉咙却不听使唤,他急的眼泪又掉了出来,以后不能说话了,以后不能说话了!
段易拿来一张纸和笔:“你可以写下来!”
范卫摇摇头,他不会写字。
“来了几个人?”段易提醒他,“你可以用手比划!”
范卫伸出两根手指,他的手蹭的漆黑,以后自己的脸也是这样的,眼泪‘啪嗒啪嗒’往掉。
“两个男人?”
范卫伸出一个手指。
“一男一女?”
范卫点点头。
段易自言自语:“这就奇怪了,一男一女,是谁呢?这没道理啊,不可能啊!”
范卫越哭眼泪越是止不住。
“要哭出去哭去!”
范卫吓的收住了哭声,他起身跑出了段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