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内心的不安却战胜了这种腼腆之情。于是她试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富冈义勇的手。

    不算太热,也不冷,掌心软软的,有一层老旧的裂茧,粗糙地覆盖在掌心的外围。

    阿绿把头倚在羽织堆成的枕头上,慢慢地睡着了。

    明明是坐在火车上,她却做了一个不错的梦,人像是在海浪上坐着船,一摇一晃的,船桨摇动着,船只载着她向着遥远的月亮那头划去。水波很温柔,轻轻地从身下滑过。

    等阿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些。因为困意没有散去,眼前的一切都像蒙着一层水。她想揉揉眼睛,但是手掌一动,才发现自己还握着义勇的手掌。

    富冈义勇也在合目休息。他抱着刀,以一种很警惕的姿势靠在座椅上,仿佛随时会醒来拔刀。

    阿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掌,面庞微微地泛红。她连忙将手掌心抽出来,又把垫在面颊下的羽织摊开了,想要披回义勇身上。

    这细小的变动惊动了义勇,他醒来了,露出了有些倦怠的神色。但很快,这抹倦怠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与沉静。

    “你醒了?”义勇看了看窗外,“我们应该快到了。”

    说话间,车就到站了,旅客们相继站起身来拿行李。

    阿绿有些紧张地望着站台:“这、这里就是主公的家吗?”——外面是一个简陋的车站,路牌孤零零地立在铁轨边,地是红泥铺的,看起来有些脏兮兮。主公就住在这种地方吗?他睡在哪里?草垛里?还是月台的长椅上?

    义勇叹了口气:“当然不是,我们还要转其他车……”

    要到主公面前可不容易。那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必须有专人带着前往,否则必然会迷路。也正是因此,他才决定送阿绿去主公面前。

    阿绿站起来,收起了自己的行李。此时,她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怎么痛了。

    “义勇先生,我的脚——”她有些欢喜地嚷着,想说自己的脚已经好了。但是,义勇却把手伸了过来:“我抱你吧。”

    “啊?”阿绿忙摆手,“不用了,我的脚已经好了。我可以走路了。”说完,她就轻轻地跳了两下,证明给义勇看。

    本来就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休息了一天后,便奇迹般地好了。

    “……”义勇慢慢地放下了手。不知怎的,他的眼底似乎有很淡的失望。

    两个人挤在人群里,一起下了车。正是傍晚的时候,流霞铺在天边,金灿灿的颜色,像是美人头上的平打簪一样秀丽。

    “今天我们要在城市里过夜。”义勇指了指车站外不远处一片灯火璀璨的地方,“在人多的地方,鬼更不容易找到你。”

    阿绿看到那片纷繁的灯火,稍稍有些吃惊。电线横七竖八地掠过空中,家家户户的窗口都有着暖和的电灯光。明明天色已晚,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名为“汽车”的东西,慢悠悠地碾过马路,留下一阵滴滴叭叭的喇叭声。

    “好、好亮……”阿绿站在街道上,颇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义勇注意到了什么——街边有一家店铺,贩卖女人爱用的眉黛口脂。他转了身,几步走到了店铺前。

    “哦,小哥!”老板娘很热情地走上来,“给妻子买礼物吗?要不要试一试西洋来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