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旅之人,倒不是没有见过重伤之人的伤情,只是这样深的伤口出现在一个皮肤娇嫩的小姑娘身上未免有些骇人。
“奴婢伺候这位姑娘清洗伤口时发现她手里一直攥着一块带着尖儿的石头,也不知是做什么的,因攥着的力气极大,又一直不肯松手,所以才会伤的这样深。”惠然又小心翼翼地把纱布缠回女子的手腕,力道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但即使再小心,床上的人眉间还是现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美人颦眉简直让人见之心痛,惠然无所适从地看向明达:“殿下,这……”
明达又走近两步,床上之人蹙着眉头,面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却还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一副痛苦煎熬却极力忍耐的模样。
明达犹豫着唤了一声,“姑娘?”
原只是试探地一声,但没想到他话音落下,对方细长的眼睫竟真的颤动两下,然后徐徐睁开了双眼。
女子眼眸洁净,澄澈的仿佛一眼即能看到底的清泉。
本来阖着眼时便已是罕见的天姿国色,此时她睁开眼的样子更是动人心弦。
“姑娘你醒了。”明达笑了笑,垂眸对上她清亮的眸子,“你身上受了伤,太医已经给你包扎过,你先别乱动,免得碰到伤口。”
女子眼神迷茫,对上他温和的俊脸,抿了抿唇问:“你是谁?”
“我叫傅明达。”
女子眨了眨眼,仿佛清澈溪水荡起浅浅涟漪:“是通明疆毅,世故洞达的明达吗?”
明达一愣,片刻后笑着点了点头。
女子笑容渐敛,须臾又问他:“那你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这姑娘的问题好生奇怪,她自己的名字,难道不是应该只有她自己最为清楚吗?
惠然这样想着,抬起头便对上了殿下同样带着惊讶的目光,明达神情微怔,凝视着床上人精致的面庞:“姑娘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唇瓣又紧抿到一起,再不肯多说一句话了。
明达无从打听,只好让惠然好好照看,明日再来探望。
纤纤弱质的小姑娘半靠在床上,抬眼看着头顶淡蓝色的床幔,沉默着抓紧了被角。
……
天蒙蒙亮时窗外飞来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搅和的明达难以成眠,他按着额角从榻上起身洗漱,披上外袍出门时才瞥见院中的那道瘦小的身影。
雨后的空气潮湿,庭下被暴雨欺凌过的花草都蔫蔫地垂着头,晨起的冷风拂过女子消瘦的侧颜,无端端惹人怜惜。
明达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抬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