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渊庭正在孕期,又患有信息素紊乱症,情况是不太好的。
可无论杨十安逼问还是旁敲侧击,得了嘱咐的程医生都不肯再透露出半点信息,说什么要尊重患者隐私。
但杨十安还记得,她每年的体检报告,程医生都会拿去给杨渊庭过目。
现在不让她知道,哪是因为职业道德,不过是因为她说话不算数罢了,他哥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
程医生肯透露给她杨渊庭生病的消息,已经担了很大的责任。
更何况,杨渊庭亲口透露,他们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杨家这样的豪门,这种事情总是敏感而尴尬的。
折腾了一阵,杨渊庭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眼看所有医护人员鱼贯而出,他坐靠在床头,缓缓开口:“小安——”
“别说了,”杨十安几乎是毫无障碍地消化了她不是杨太华女儿的事实,但看着对面男人苍白的脸色,她只是扯起嘴角,尽力笑了笑,说道,“无论这件事到底怎么样,都等你身体好点再说。”
杨渊庭凝视着她,目光复杂。
两人原本是异母兄妹,杨太华第一个夫人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过了两年,杨十安的母亲嫁了进来,她是个温婉善良的女人,待杨渊庭极好,视若亲子。
所以,即使杨渊庭天性冷淡,和继母与妹妹的关系倒还不错。
杨太华出事那年,杨渊庭不过二十岁,刚上大学的年纪。
外人都夸赞他雷霆手腕,不仅守住了父辈的江山,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天生该在商场披荆斩棘。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接手太华的时候有多难。
董事会那些叔叔伯伯个个是人精,职业代理人也良莠不齐,各怀私心。
头两年状况惨淡,亏损严重,股价大跌,为了现金流,他甚至不得不抵押杨十安母亲带来的嫁妆。
那时候,他每次回家,看见才刚上初中的杨十安,心中有愧,简直没有脸面去见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杨渊庭格外宽纵她。
“小安,”杨渊庭接过妹妹倒递过来的水杯,润了润喉,“我其实也不想说得这么突然,但没时间了,你外祖父病情恶化,医生说大概还有一年的时间。”
杨十安愣住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外祖父明寅初。
她的母亲刚刚嫁给杨太华的时候,杨太华刚刚发家,属于被她外祖父看不起的那类暴发户,又丧偶带着一个男孩,她外祖父极力反对女儿下嫁。
听人说,当初母亲是从家里偷了户口本出来,瞒着父亲和杨太华结婚的。
杨十安一直觉得,母亲是一个自以为勇敢的愚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