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平再三拜谢,规矩的不像是一个敢杀人的人。
“如果本官没有记错,你应该是第一个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军奴,如此勇力,何不就在军中谋个差事,回来作甚?”白尹虽然话里客气,但还是希望白生平能够远离朔城。
这白生平的案子,在他的政绩上添了一笔抹不干净的污点,如此大案,就是整白国也没有几例。
就连各地的土匪,也没有这么穷凶极恶!如此恶人,谁敢留他在本地?
无罪之身?法理上确实说他无罪,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他杀了他主人一家,他这个杀人犯,是要当一辈子的。
而且谁也不敢保证,要是以后惹恼了他,他不会再干出这杀人的事来。
所以白尹不希望他留在这里,话里话外都是赶他的意思。
“小人放心不下家里那两个孩子,还有自己的女儿,特地回乡来寻。”白生平急忙说道,他也不愿意留在这里,他只想带着孩子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他现在是清白身,又有力气,总能找到活计。
“你的孩子?”白尹念叨了一下,想起来这白生平确实有两个孩子,抓到他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女奴。
“是的大人,万望大人告知草民家眷何在,寻到他们,草民不会留在这里。”白生平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看透了人心,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县令不希望他留在朔城。
张捕头上前在白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白尹边听边点头。张捕头退下来的时候看了眼白生平,神色不明。
“白生平,是吧,这是你登记在户籍上的名字。”白尹开口,这件事有一些麻烦,他在告知白生平之前要先安抚住他。
“是,大人。”白生平看白尹还有张捕头之间鬼鬼祟祟的,感觉要糟。
“你那妻子和两个儿子,现在就在我县衙的一处驿站里做工。因为他们是无主的奴隶,所以现在是我公家的财产。”白尹说完顿了顿,他已经极力在寻找适当的措辞,生怕激怒眼前这个大汉。
可白生平只是揪着一颗心听他继续说下去,白尹见他这样只好继续开口:“本官可以做主,把你的妻子和你的两个儿子还给你,然后你们一家离开朔城,你看如何?”这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奴隶可是十分重要的财产,一般县衙根本用不起。
只有出现某些特殊情况,比如奴隶的主人被杀害,又没有继承人什么的,又是经县衙的手办的案子,被害者的财产包括奴隶,就会被充公。
其实也不是那老爷一家没人继承财产,他的房子和田地都被亲戚们分了去,只是这三个奴隶他们不敢要。杀人犯一家,多少有些忌讳。
原本这三个奴隶县衙也只是让他们自生自灭的,他们这样的奴隶不能入户籍,而县衙也养活不起三个吃饭的人。
是那个女人死活求着县令给她还有两个孩子一口饭吃,不然要不了几天她和这两个孩子要么被抓捕奴隶的人抓走卖掉,要么就会饿死。
白尹看她可怜,就在一处驿站给她找了个差事,干些杂活。只管一口饭吃,别的也管不了。
现在那女人还有白生平的两个儿子就在驿站喂马劈柴什么,若不是白生平回来,白尹几乎要把那三个奴隶忘记了。
“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白生平红着眼睛,他的孩子们还活着,还有那个女人,他都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
白生平清楚的知道奴隶的命运是怎样的,白尹虽然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实实在在救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