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半途,冯令瑜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常驻萧恂的马车了,她托腮看着窗外,回忆这离谱的事儿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大概是从下马整顿时萧恂黏黏糊糊抱她手臂,说自己后背的鞭伤痒开始的。她想着冯翦不干人事,却是她的兄长。他本应跟他的父兄一道囚禁在幽州,却被她一声令下带回来,又扔在慎刑司几月不管,他伤成这样,她也有责任,便温柔劝道:“去找于乙帮你看看。”
“我不要,”他扫了一眼面色怪异的裴柳,低头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于乙手劲可大了,每次换药我都疼得不行。”
他还挺挑?于乙是专门指去照看他的人,旁人都各有各的活计,没人能分出手来为这娇贵公子换药。
裴柳轻咳一声,她抬手揉了揉萧恂的鬓发,哄道:“乖,先回马车,等下我去看你。”
“小姐,我们要确定行进路线,官道平缓,却要绕一段路,至少拖延三日,须弥山的小径直达,一夜便可到达幽州,常有山贼劫道。”裴柳催促她做决定。
她望着日暮的天色,一锤定音,“走小路,我倒要看看,哪家的山贼敢来冒犯他姑奶奶。”
现在的她望着窗外山谷间影影绰绰的月亮,无比后悔这个决定。
走进萧恂的马车,面对他几声撒娇,亲自掀了他的里衣查看他的伤痕,金疮药极好,伤口已经结痂。堂堂郡主竟然亲自做这种事,真是奇怪,她这样想着,把涂了新药的绷带缠到他背上。
换好药,马车恰好行进山野小路,一个土坎,马车颠簸,把衣冠不整的少年颠到她身上,她被带倒,后脑勺“砰”得撞到马车壁。
他紧张上前为她揉头,被她翻了个白眼推开,又是一道坎,她有所准备,迅速稳定身子,他却被颠得整个人抛向马车另一边。
“哎哟!”他疼得一阵瑟缩,抓着地毯泫然欲泣,她无奈扶额:“过来,靠着我。”
所以现在她一手托腮,一手撑着个大麻烦,山间虫鸣阵阵,大麻烦在这样的情境下却睡得香甜,红润的唇微微嘟起,还发出微弱的鼾声。
“你最好不要把口水流到我的衣裳上。”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双手抱得更紧。
马车外响起一阵骚动,有山贼高喊:“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冯令瑜心里摩拳擦掌,好久没有酣畅淋漓打过一架,弯折手肘把萧恂推醒,他长睫扑闪,睁眼时一派懵懂,她已三步并作两步飞出马车。
几个蒙面山贼持寸余长刀,为首的正与裴柳对峙。冯令瑜本想直接飞身上前加入战局,眼尖发觉不对劲,只见为首的山贼浑身肥膘、眉眼凶煞,不断吐出脏话,另四个小贼却身板纤细,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握刀的手骨节修长,一看便是惯于握笔的文人。
裴柳显然也察觉这五人外强中干,没她号令,犹豫是否拿下。
“等什么?想挨爷爷的刀么,快快把金银拿来,爷爷开心了,自然放尔等一条活路!”
她抱着手臂走到山贼面前,毫不客气上下打量,他圆睁双目,手中大刀明晃晃反射月光,也映出她一张比冰霜更冷傲的面孔。
“小……小姑娘,看什么,不怕你爷爷的大刀么?”拿刀的手不住发抖,她嗤笑一声,抬腿重重踢他手肘,大刀登时脱手。
裴柳反手把他制住。
余下几个小贼“哐哐当当”刀剑扔了一地,抱头求饶。